这天，已是腊月二十二了，昨夜下过一夜大雪，早上起来，只见近地远山，都是白茫的一片，屋檐下吊着晶莹剔透的冰锥，阶口那棵老槐树，叶子早已落尽，前几日天寒风湿，枝干上便裹满了树挂，这时再覆些绒雪，就更加养心悦目了。

事武罢，萧宁远又如往郴般，提个火桶，关了房门，坐在窗前桌边，看起那本他看了四个多月还没看完的《测圆海镜》来。

萧宁远正看得出神，忽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，他便抬头问句：“是谁找我？”

只听那敲门声顿了顿，外边也没人应须臾后，那敲门声却又更急更响了。

萧宁远心下诧异，不起身开门，却就手推窗去看。

门外之人听到窗响，亦忙凑脸过来，空窗中陡然现出张脸，只把萧宁远吓了一大跳，推窗的手也不觉收了回来。

萧宁远房中，装的是扇支摘窗，他手这么一收，那窗叶便砸压不来，直往窗外那人的后脑打去。

只见窗外那人右手一举，已将窗叶抬住，萧宁远这才看清，窗外那人，不是别个，正是四个多月没见的孙江语。

“嘿，小半年没见，何的一见面就要砸我？”孙江语右手抬着窗叶，脸上却是笑嘻嘻地，“哟，暖脚呢，可真挺香的。”孙江语说着用左手在鼻前扇扇，现出一脸的嫌弃，“你把门开开罢。”孙江语一面说，一面将头颈抽出去，右手一放，那窗叶便“啪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
萧宁远本在脱了鞋烤脚，这时听了孙江语的话，才想起自己脚上的那双袜子已有好几天没换了，便也吸气嗅嗅，才觉出自己房内确实有股异味，不过那既是自己的双足所发，他便也不觉得臭。

当下，萧宁远便放下手上书卷，穿上鞋走几步，去打开了门，招呼道：“师姐，你甚么时候回山的？”

孙江语先将萧宁远拉出房来，关上门，才道：“昨日午后。”想来是不愿闻萧宁远房中的那股味道。

萧宁远想到这点，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又伸手将门掩实些，才问道：“师姐来此，可有事么？”

萧宁远的众师兄本于堂屋内烧了盆炭火，正在谈笑，听到外边声响，便开门出来看，只孙广泉昨日得到女儿回山的消息，早去了悟道宫边的住所，看女儿去了。

众人出来见到孙江语，便纷纷笑着打招呼，孙江语皆笑着应了，又寒暄几句。

孙行孝便问道：“师妹来此，可有事么？”

孙江语便回头指指萧宁远，道：“我爹爹找他，让我来叫。”

孙行孝看向萧宁远，道：“六师弟，既是师父传唤，那快去罢。”

“诶，我这就去。”萧宁远应着，便欲出屋。

孙行孝忙指指萧宁远的房门，道：“外边冷得很，披件大衣去。”

萧宁远便回房穿了件狼裘大衣，临出门时，想了想，却又从衣柜中拿出顶狗裘帽戴上，这才随着孙江语离了屋。

两人并肩而行，一时无话，只将脚下积雪踏得殮地响。

如此行了一阵，孙江语回头，见离萧宁远住处已远了，几位师兄弟也早进屋关了门，便不禁仰天大笑起来。

萧宁远听得不明所以，忙问道：“师姐，有甚么好笑。”

孙江语暂不答话，只快走几步，又转过身来，一边退步，一边上下打量着萧宁远，脸上笑容不收，道：“嗯，不错不错，狼裘狗帽，还真挺配你的。”

萧宁远听孙江语话中，似有讥骂之意，但想孙江语是个爱说笑之人，遂也不生气，却一时兴起，便想讽嘲回去。

萧宁远见孙江语衣帽皆白，只更衬得她面色红润，眼眸深幽，可着实难找到甚么讽语，却见孙江语再往后退，便是一株枯树，便忙伸手，只欲出声警她。

不料萧宁远嗓中“小心”二字还只起了个音，却见孙江语身子一闪，已闪在树边，边笑边说：“你道我那‘听音辨形’的功夫，是白练的么？”

原来，孙江语在退步时，听出背后风声有异，便早知后边有阻障了。

萧宁远便松口长气，露出笑脸来，道：“你与这身银裘素帽，与着实挺配的。”

孙江语在树边等着萧宁远，应道：“这还用你说！”话言时，嘴边吹出腾腾热气。

萧宁远又问她裘帽材质，孙江语说了，原来是貂裘兔帽，萧宁远便又赞一通，孙江语也不谦逊，只笑脸听着。

萧宁远再问：“师姐可知师父叫我，有甚么事么？”

“其实不是我爹叫你，是我娘叫你∫娘给大师伯及他支下的师兄师弟列各做了套冬衣，命你助我送到天龙谷中去。”孙江语说着弯腰抓起一团雪，捏紧了朝前扔去，雪团打在远处的竹冠上，那竹冠上的积雪便落下不少，那棵翠竹便直挺了些。

萧宁远心中正诧时，只听孙江语又道：“天龙谷中的冬衣，往年都是四师伯母做的，只今年她同着四师伯回娘家过年去了，我娘半月前才想起天龙谷中的冬衣没人做，方紧赶慢赶做了些。故这都快立春了，才急着给大师伯列送冬衣咧！”孙江语说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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