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，萧宁远便虚心受纳起孙江语在天柱峰顶上说的那些话来。

他先细细思索孙江语对“鸡与鸡蛋”这一玄问的说法，确觉“古时候，必定有枚鸡蛋，不是鸡生的，或者，必定有只鸡，不是鸡蛋变的，两者必存其一”的说法虽有些匪夷所思，却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。

萧宁远想起《论衡》中有“四星之精，降生四兽”的说法，莫非世间也本无鸡，而为它物所生？

想到这里，萧宁远不禁欢喜，又暗思：“可不知那物是径直生的鸡呢，还是先生的鸡蛋，再由那鸡蛋孵出鸡来。”

萧宁远再想那“脚下踏球”之说，他初时只恐这些奥言玄论令己卑微，故只是以不信**，此时他既已放下心中芥蒂，便又重新审视起这一说法来。

萧宁远首先肯定，以孙义为的学博智深，德高望重，是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乱讲的，他既如此说，想来必有把握。

看来自己理会不了此事，只是智慧不够罢了，来日里寻个时候，定要去向他请教。

想到这，萧宁远便安下心来，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。

翌日，萧宁远事武罢，便去棋星厅中寻孙义为，他得许进门后，见孙义为面前的桌上，又多了个木球，遂不禁心中一动，似乎知道那两个木球的用处了。

叙礼罢，萧宁远径直以“脚下踏球”之事相询。

孙义为闻言一笑，道：“这偌大个衡山派，也就只你和语儿两人，听了这个说法后，不笑反思了⊙得呀难得！”

萧宁远听了，想起自己初闻此说时，也不相信，便不禁暗呼“惭愧”。

只听孙义为又道：“然你未精星算，此事原委，若对你讲，可能太过艰难懂♀样罢，你先把你手头的那本《测圆海镜》读通，待我去见过郑和回山后，不再另起役口，闲下来时，再由浅及深地教你如何？”

萧宁远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不早些研习星算之学，口中却含笑答应，又续口问道：“敢问七师公何时去见郑和呢？”

孙义为捋捋胡须，道：“具体时日还定不下来，我还有个推衍未完的想法，想先将其推衍完成，另外，整理那些算稿佐证，也得不少时日呢。”

萧宁远这便施礼告辞，临出门时，还是忍不住回头，向孙义为说了自己的一个想法。

原来，昨日在天柱峰顶上，将归之际，萧宁远看着远处的日落之山，忽然想到，若孙义为“脚下踏球”的说法属实，那再往西些，这日头当还未落下，且越往西走，这日头越高，高过正顶之后，岂非日又在东了么？如此说来，这日头岂不是绕着“脚下巨球”在转？

但昨日他既未信“脚下踏球”之说，便觉自己此想也是虚妄，故未对孙江语说起。

萧宁远来时，已信了孙义为之说多半非虚后，又恐自己此想有班门弄斧之嫌，故不敢再说，直到将离时，才终被心中好奇驱使，又盼得孙义为赞扬，便再也忍抑不住，这才将其说了出来。

孙义为在得了萧宁远的别辞之后，本已凝神敛容地又续推衍，这时听了萧宁远的话，不禁又是惊喜，又是欣慰，竟站起身，迎了过来，边走边道：“好啊！好啊！能悟到这点，足以证明你智慧非浅了。”

萧宁远听了，自然心中暗喜，只见孙义为快步来前，拉了自己走到厅头三画的最左那幅之前，那幅画，是由许多向上弯的弧组成的。

只见孙义为从墙角拿了根竹竿，在那幅画上指点道：“你瞧，这是‘日相图’，最下面这道，是夏至那天的日相，最上面那道，是冬至那天的日相，中间这道，是春分和秋分的——这两天的日相是一样的◆真是日头在绕着‘脚下巨球’转，每天的日相都该是一样的才对，又怎会生出这番变化呢？”

萧宁远听了，不禁点头称是，又忙问道：“那么请问七师公，这日地之间，究竟在作何种动作呢？”

孙义为将那手上竹竿放倚回墙角，才道：“这就是我说的还推衍未完的想法呀。看到这两个木球了么？”孙义为说着便一手一个地拿起桌上那两个大小相仿的木球，“它俩一个是脚下的，一个是天上的，我对着它俩沉沉思索，日子可不短了，期间也作过许多假想，却没一个经得住推敲的。”

孙义为说着，自嘲般地一笑，又将两个木球放回桌上。

萧宁远离开棋星厅，便径直回到住处，他知要解得星算之学，自己可还差远了，遂又拿起那本《测圆海镜》，往天柱峰上走。

萧宁远行到清泉潭边，才又坐下研读←原本想上峰顶的，但想着峰顶无水，写算了不好洗拭，这才作罢。

那本《测圆海镜》，愈往后便愈发地深奥难懂，萧宁远知孙义为推衍正忙，又不忍偿请教，故他一天也读不了几页，更常常读到后面时，前面的许多算理又忘了，便只得又回过头去读。

如此，直到秋尽冬来，腊月已至，那本《测圆海镜》，萧宁远还只读懂了小半，但想起连孙义为，都读了七八年才将其读懂，便也不如何着急。

只是天气转寒后，外边北风呼啸，冰天雪地的，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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