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管戚恩手捧茶盘，警惕翼翼的将茶递给龙案前的梁皇。

梁皇此时的脸由于恼怒胀得青紫，一把抄起戚恩递过来的茶水，冲着地上已经跪了足足一个时辰的陆婉灵砸往。

茶杯毕竟还是偏了一分，擦着她右额而过，但滚烫的茶水却半数倒在了她身上，疼得她浑身一抖，却不敢说话，只将头俯得更低了。

梁皇已经多年没有过这般的天子之怒了，戚恩胆战心惊的劝：“皇上，别赌气了，小心点身子！”

梁皇愤慨无比：“小心身子？只怕有些人巴不得朕早点逝世，好让这山河姓陆呢！”

“臣妾不敢！”陆婉灵闻言，惊恐万状，连连哀哀磕头：“皇上误会了，陆家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，尽无二心。”

“并无二心，那你那个好妹夫，这么大的灾情居然想瞒天过海，这江浙的天子，是姓陆啊，还是姓诸葛啊？”

陆婉灵冷汗直流，手指甚至比大理石的地面更乏温度：“皇上明察，臣妾的母家尽不会做出有害皇上的事。”如今的形势，也只能先保住陆家再说。

没了一个诸葛家，总还有会其他人顶上。只要自己不倒，陆家不倒，现在失往的都可以慢慢再拿回来。

“别认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，想要弃车保帅？你真认为朕傻吗？就凭一个诸葛靖，就想在江浙一手遮天？没有你陆家狼狈为奸，这事情能瞒天过海到今天？”

陆婉灵自知如今是多说多错，索性不再回话，只一味将头磕得砰砰响，不一会，额头已经起了个大包，不断往外渗血，看上往很是可怖。

梁皇想到刚刚在大殿上朝臣们的神情，就气血上涌。

当初是他不顾李长庚等一干武将的反对，极力将诸葛靖送上了江浙总督之位。现在他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将自己的脸扒拉下来让朝臣们踩踏。

教他如何不恨！

如今大逾新登基的凤子锐好战，大逾和梁的关系不算太好，因此他才忍气吞声，连察月木兰行刺的事件都轻轻饶过，没想到诸葛家和陆家能给他来这么一出。

江浙之地最是富庶，一旦此处起了民变，成果可想而知。

现在他不仅要吃下这苦果，还得捏着鼻子替他们收拾烂摊子，他越想火越大，“戚恩，磨墨！”

这就是要拟旨了。

戚恩不敢怠慢，可是本日也不知当值的宫女是如何做的事，龙案上竟然找不到墨，把他急出了一身冷汗。

他看了一眼盛怒的梁皇，弯着身子想偷偷溜出弄根墨进来。但纵使他脚步轻的像猫，还是被梁皇创造了。

“你往哪？朕叫你磨墨！”梁皇语气不善。

“回陛下，墨没有了，奴才现在就往拿！”

梁皇闻言，脸拧成了一团：“龙案上居然没墨？你这差事怎么当的？你也跟她一样，要造朕的反吗？”

天子之怒，足以燎原，戚恩咚的一声跪下，浑身瑟瑟发抖：“奴才不敢，奴才不敢！是奴才管教无方，让那些宫女懈怠了。请陛下责罚。”

戚恩自梁皇出身起就一直服侍，早已年过六十，本来应当保养天年，但后面那些小太监梁皇用着都不顺手，所以就一直没放他走。

梁皇看着他身老年老抖抖索索的样子，想到这些年他尽心努力的服侍，心里的气倒消了一些。

他是迁怒了。

戚恩是御前总管，但因年老，早也不大管事，个门事自有个门管，他担着虚名，受了本日这一番训斥。

“算了，你起来吧！”梁皇招招手。

戚恩不停谢恩后才战战巍巍站了起来。

因心火熄了不少，梁皇看着陆婉灵也没之前可恨了。戚恩是被他迁怒，那陆婉灵呢？她长年在深宫，不见外男，江浙路途远远，陆家和诸葛家做的事，也并不是事事让她知晓。

他再扫了一眼陆婉灵，她退了脂粉钗饰，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纹纱长裙，头上未戴珠翠，只插了一根碧玉荷花钗。

这根钗，他还记得。

他们初见时，她便戴的是这根钗，她那日出游，身上没带银两，便将这钗拔下给那被自己马车撞了的乞丐当医药费，后被自己着人取回，物回原主。

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，她可以如此心善施以援手，难道会罔顾江浙十数万人的生命吗？

梁皇的口吻软了很多，冲陆婉灵道：“你先退下吧！此事朕自有主意，你若是为陆家求情，朕便连你一起治！”

言下之意，是暂且饶过她了。

陆婉灵抿紧唇，眼泪滚滚而落：“臣妾不敢为陆家叫冤，如若陆家真犯下如此滔天大罪，不顾江浙百姓生命，也请皇上一并处分臣妾。”说罢又重重磕了三个头，方一瘸一拐的退了下往。

晨光正在给陆婉灵上药，陆婉灵脸上的哀戚已全然不见，只剩下精明和狠辣。

尽管晨光已经屏住呼吸，手轻得像羽毛，陆婉灵还是痛的丝丝冒气，“啪”的反手就是一个巴掌，晨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，其上有五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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